近期各大高校軍訓接近尾聲,有部分同學表示軍訓又苦又累,甚至以各種方式逃避軍訓,那究竟為何要軍訓?這是我迄今為止聽過的最好的答案。
一襲青衫煥迷彩
颯沓騰挪汗滿懷
只道四海皆安泰
不見八百忠骨埋
我們今天不追溯到久遠西周的君子六藝,也不必從現代軍訓法層面去解讀;“請先聽完這樣一群學長的故事,他們也是00后,真真正正的年過期頤的零零后。”
軍訓是居安思危的懸梁之繩,也讓深藏心底的赤子之血升華沸騰。
不遇動蕩流年,又怎能體驗其中半分辛酸?唯有軍訓使然。
當我們回溯到學長們的年代。
西南聯大
1937年8月,硝煙彌漫的北方已經容不下一張課桌。
北京、清華、南開三所高校南遷長沙,
11月后上海淪陷,南京淪陷,日軍逼近武漢。
中國文脈危如累卵,兵分三路決定西遷。
昆明暫時安全,卻有3600公里需要徒步走完。
里面有因日軍攻進北平,父親絕食而亡的清華泰斗陳寅恪。
有拒絕日軍高薪聘請,留下一聲“呸”,帶了兩本書就匆匆上路的聞一多;
西南聯大時的聞一多
也有將鉛筒抵在胸口,為保50克鐳扮成難民,抵達昆明胸前已是兩道血印子的教授趙忠堯。
還有清華校長梅貽琦,親自將唯一的兒子和兩個女兒送上戰場,剩一個尚有襁褓嬰兒的大女兒早已嫁人。還有年幼的小女尚不能提筆扛槍。
...
梅貽琦先生
日軍暴行慘無人道,教授學者以身作則。
還有什么比捍衛正義更英勇的“軍”,還有什么比言傳身教更有效地“訓”?
國家興亡,匹夫有責。更何況是深明民族大義的飽學之士。
于是834名聯大學子師生,慨然踏上戰場。
他們大多出身名門世家,能讀書寫字,家境殷實,若無戰事,順利畢業多是學術巨擘或身負要職,最差也能富甲一方。
但在戰火紛飛的年代,明知九死一生,仍然十人去之有五六。
赳赳華夏,共赴國難。
軍訓難度若為一,那么飛行員訓練的難度便以百累計,除了堅定的意志力,更要過硬的身體素質。
參軍的聯大人中,極少數被編入空軍。
他們被送往昆明的中央航校,就地入伍。
青年報
夜以繼日,翻滾的訓練器,凌亂如麻的顯示儀,克服極限動作的不良生理,克服失重狀態的方向感迷失。有豆大得汗水如雨下,有意難平的脾胃在嘔吐不止,半年為期,生死一系,但唯獨沒有放棄。
現代化軍訓與之相比,簡直不值一提。
他們的目的簡單質樸,沒有華麗辭藻,卻將赴死之心,拳拳之志現于天光之下。
“吾輩今后自當翱翔碧空,與日寇爭一短長,方能雪恥復仇也!”
中日空軍的最后一戰,他們是親歷者,也是中國勝利的見證者。
1937年8月17日,淞滬會戰中,閆海文主動駕機投入戰斗,完成轟炸任務返航時,機身負傷,英雄跳傘。
大風卻把他吹入敵營,日軍企圖活捉,閻海文開槍打死5個日本兵,然后高喊:“中國無被俘空軍!”飲彈自盡。
閆海文
而抗戰期間,閆海文家鄉小學背誦的《三字經》如是說道:
“閻海文,當空軍,打日機,八架焚;投炸彈,炸敵輪,轟轟轟,三艦沉。身受傷,落敵方,從容中,舉手槍,不受辱,不投降,先殺敵,后自戕。智仁勇,真膽量,為國民,好榜樣,傳后世,永流芳,家鄉人,不可忘
1937年10月,富庶之家的劉粹剛奉命出戰,僚機油盡。他毫不猶豫丟下自己唯一一顆照明彈,協助迫降。他自己卻不幸撞擊于魁星樓上,年僅24歲……
撞擊現場
未婚妻許希麟展開劉粹剛早已寫好的遺囑泣不成聲:
假如我要是為國犧牲,殺身成仁的話,那是盡了我的天職。您要時時刻刻,用您最聰慧的腦子與理智,不要愚笨,不要因為我而犧牲一切。您應當創造新生命,改造環境。我只希望您在人生的路上,永遠記著,遇著我這么一個人。我的麟,我是永遠愛你的。
面對愛人的遺物,她含淚寫下這段文字
剛,在你固是求仁得仁,已盡了軍人天職。可是我,正日月茫茫,又不知若何度此年華。粹剛,你平時常說,將來年老退休后決以余力辦學。如今你已經了了最后心力。我決定繼你遺志,先從基本教育著手,拿你英勇不屈的精神,灌輸于未來的青年。
1937年底,她在昆明創辦“粹剛小學”,專門收留空軍子弟,傳承空軍英勇不屈的精神。
英雄主義的浪漫格外動人。
劉粹剛與未婚妻
1937年8月19日,沈崇誨在攻擊日艦時座機受損,于是加足油門沖向日本軍艦,與敵人同歸于盡。(《無問西東》的沈光耀原型)
昭昭前事、惕惕后人,沈崇誨只給后來學子們留下了一封自勉書。
“愿我們同學永繼英志,互相規勸,共同前進,而效‘死’國家。茍一日得雪舊恨新仇,有余生者,以鮮花果酒,奠諸故友靈前,那么,他們雖犧牲于今日,亦可無遺恨于將來。希我們共勉之。”
沈崇誨
1937年11月21日,擊落中國第一架日機的高志航,遭日軍突襲,準備升空迎敵,戰鷹尚未展翅,便被戰火吞噬,他犧牲時手里還緊握著戰機的操縱桿。
高志航
在1937年12月3日,為入伍虛報年齡的樂以琴在南京保衛戰中,駕駛軍機對付數十架敵機,企圖讓夾擊的敵機相互碰撞、爆炸而亡。卻在激戰中身中數十彈,壯烈犧牲。
樂以琴
“河山變色了,民族快淪亡了,敵人的兇焰像潮水般涌來,我眼看著日寇這樣橫行,心中的憤恨如烈火燃燒。我不忍看著同胞們被慘殺,我不愿再座在課堂讀書了,我決意從軍。為爭取民族生存,寧可讓我的身和心永遠戰斗,戰斗,直到最后一息!”
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,也鼓舞了無數后來人。
樂以琴
1937年底,從長沙參軍的何懋勛,于1938年在山東齊河縣的作戰中犧牲。
1944年6月,參加空軍的戴榮鉅在掩護隊友轟炸長沙時,被日軍擊落犧牲。
1944年8月,王文在衡陽保衛戰中墜機犧牲。只恨胡馬殺不盡,一腔碧血撒蒼穹。
1945年7月,勝利曙光即將到來之際,繆弘同學在戰斗中英勇犧牲。
西南聯大英雄紀念碑
抗日戰爭中,中國飛行員1700多人,幾乎全部遇難,共擊落敵機1167架,平均年齡20出頭,和我們如今學子軍訓的年紀相差無幾。
這些英雄的名字,沒有多少人會記得,今天寫下,很快又會忘記。
那又如何?他們依舊是中國學子的精神內核。
受訓的中國軍人
依舊在軍訓的今天,在迷彩軍裝之下,震徹天地的嘶喊聲中,仍有學子急不可耐地想要穿越過去,去沾染他們身上的定點勇氣。
十萬青年十萬兵,一寸山河一寸血。
那種慷慨和從容,那種決心和勇氣,縱有千重險阻,依舊讓人好生羨慕。
受訓的聯大學子
這就是我們軍訓的緣由。
就算國泰民安,我們也不能麻痹大意,用軍訓去感受學長們的家國情懷。意志力的磨礪在軍訓的每一次軍姿,每一次吶喊中升華。
不足百年,那些同樣的姿態,同樣的聲音,也曾響徹寰宇,讓敵人聞風喪膽,讓正義重返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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